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下的人民币汇率变革(2)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09-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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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第一集团内,虽然以浮动汇率制为基础的国际收支调节机制与核心国相似,但仍存在着明显的不对称性:与美元相比,各国货币处于明显劣势,即没有像美元那样有坚实而稳定的需求作支撑。因此它难以依赖像核心国那样的低利率政策和宽松的财政预算来促进经济增长和就业。相对的高利率以及私人部门普遍存在的对美元信用的不信任使其货币对美元呈系统性的升值趋势。相对坚挺的本币虽有利于第一集团国家私人经济的经济部门对核心国的投资,但他们又担心国际投资头寸在核心国的过分暴露,而且可能增加改善对核心国贸易的难度。其结果是时常爆发与核心国之间的贸易摩擦。为了应对和弥补与核心国在调节机制上的不对称性,摆脱对核心国的过分依赖,第一集团国家之间加强了贸易自由化的进程以扩大“内需”,其典型代表是欧元区。欧元区的建立增强了区内国家管理内外平衡的能力,但在经济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欧洲中央银行统一货币政策及强制性财政政策的硬约束也同时使其整体经济增长难以协调运行。
  
  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演进趋势
  
  (一)现行体系所经历的变化
  与布雷顿森林体系相比,虽然美国仍是现行体系下的惟一核心国,且美元仍处于绝对支配地位,但在过去的30年里,世界政治经济环境却发生了极为深刻的变化:
  如上文所述,在布雷顿森林时期,对于货币体系和货币制度的管理,外围国一般情况下具有单个国家动机特征;而在现行体系下则具有集体动机的特征。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相比,外围国的个数更多,且性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欧洲国家更加采取集体行动和跨国管理;相比之下,亚洲国家的经济发展很不均衡,因而政策目标优先权也存在差异;另外,亚洲国家区域性合作水平现状甚至不及40年前的欧洲。欧元取代英镑成为仅次于美元的第二主要储备货币,国际储备货币国(美国)承诺维持其币值稳定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在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可自由兑换时期,由于美元与黄金挂钩,因此这种承诺至少在表面上是可信的。而现在,美国政策决策者的意图更加模糊,美元维持其对外币价值的前景更加不明朗。资本控制的消除使得抑止私人金融交易更加困难,从而使得如今第二集团国家的货币当局如今为维持现状而进行的冲销和干预操作范围更广、成本更高,爆发由预期性投机攻击所致的货币危机甚至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也更大。随着国内金融市场的逐步自由化,维持国内高储蓄率和低估本币越来越难以保证额外投资以可贸易品部门为中心。
  (二)核心国与外围国的相互作用决定着现行体系的演进趋势
  在现行体系下,从汇率制度安排的角度看,第一集团国家较第二集团国家更具有相对独立性。尤其是欧元区,其货币作为事实上的第二主要储备货币,最接近核心国的特征。况且,在金本位时期,英、法、德、美被认为同属于核心国。因此,在现行货币体系下,欧元区是否愿意以及能否进入体系的核心,是决定体系演进的关键因素之一。
  欧洲中央银行体系自1998年成立之日起,即决心继承德意志联邦银行的传统——把物价稳定作为其最终目标。也就是说,从现实情况看,欧洲央行给予国内货币政策轨道以优先权,但其物价稳定的最终目标与汇率政策之间出现冲突的概率相当高。而且,欧元区部长理事会的“汇率导向”与欧洲央行董事会的政策之间也常常不一致。这些冲突以及欧元区与美国商业周期发展的差异等因素将导致市场对欧元信心的波动。欧元汇率的波动将阻止或延缓欧元区进入核心国的步伐,但欧元的相对坚挺以及市场对美元信心的下降等诸因素势必使第二集团愿意持有更多的欧元储备。
  在第二集团这种储备资产多元化的初期,由于美元的绝对核心地位仍难以动摇,因此这种多元化必将表现为储备资产的净增长,其结果是加大第二集团整体的通货膨胀压力。而舒缓通胀压力的途径包括:放弃钉住美元制;向美元储备索要更高的利率;减少美元储备的比重。
  在美元储备资产增加、对美贸易顺差扩大的情况下,放弃钉住美元的结果是第二集团国家本币总体对美元升值,进而导致对美顺差收缩。考虑到欧元在国际货币中相对坚挺的表现以及第二集团以出口为导向的经济增长政策,势必会扩大对欧元区的出口,并以此作为进一步积累欧元储备的重要手段。此时,若欧元区仍坚持刚性的财政预算约束及稳定的物价目标而不愿向第二集团提供更多的欧元流动性,则第二集团势必会扩大对欧元区的进口,否则欧元储备将支付更高的成本。这样,第二集团与欧元区将达到更大规模的互惠贸易水平。从较长期来看,当第二集团与欧元区贸易依存度达到的相当水平后,对美元储备的需求将下降,从而形成对美国扩张货币政策的约束性。若第二集团的货币政策存在区域性的协同性,则有可能形成美元、欧元及第二集团货币之间“三足鼎立”的相对稳定态势。其性质是相互制约的货币体系。
  若欧元区有意加快进入核心国的步伐,将会向第二集团提供更多的流动性,并支付高于美元的利率。这将加速第二集团降低美元储备的比重。但与此同时,欧洲央行也必须增加美元储备以干预美元与欧元的双边汇率,使其更为稳定。当然,当美元需求下降后,美元也会寻求更稳定的汇率以扩大自己的出口并吸引资本的流入。因此,美欧之间为了降低汇率波动的成本,势必强化诸如《广场协议》(1985年9月)和《卢浮宫协议》(1987年2月)式的旨在稳定汇率的合作。另一方面,美欧之间这种竞争性货币合作关系若能持续,也将降低第二集团储备资产多样化的成本,从而最终走向钉住以美元、欧元为关键货币的货币篮子制度,形成美欧为核心、第二集团为外围的汇率相对稳定的国际货币体系。

    总之,核心国、第一集团、第二集团的相互作用决定着现行体系的演进趋势。但欧元区以及中国和东亚区其它国家的政策选择是关键因素。
  
  人民币汇率和汇率制度的变革
  
  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演进趋势对人民币汇率和汇率制度的走势和变革具有决定性的影响。
  本文的分析表明,不论欧元区选择维持现有的政策目标不变还是有意向货币体系的核心靠拢,国际货币体系都将会向着保持美国、第一集团、第二集团之间双边和多边汇率相对稳定的方向发展。如果第二集团各国的货币政策目标朝着更加协调一致、汇率更加稳定的方向发展,则将促进国际货币体系的这种演进趋势。但是,考虑到未来第二集团各国的货币对美元或欧元仅是相对稳定而非绝对固定的关系,因此亚洲货币合作的目标应该是亚洲其他国家货币钉住亚洲关键货币(如,人民币或日元),而亚洲关键货币应采取钉住主要以美元和欧元为篮子货币的货币篮子,以便使其对美元和欧元汇率均具有相对的弹性。换言之,亚洲的关键货币不宜只对美元和欧元中的其一浮动而对另一货币固定,因为这不利于促进未来更为稳定和均衡的国际货币体系。
  假定中国经济能够保持现行的经济增长趋势,人民币至少会成为亚洲关键货币之一。从眼前看,中国的经济基础和人民币的市场信用尚不具备对美元大幅浮动的实力。人民币的汇率制度安排应能够应变中国经济发展的需要,其基本原则应是能应变美元和欧元相对地位的调整及中国与第一集团国家经济往来规模的变化。也就是说,以维持对美元相对固定的汇率为基础,同时适当增加市场调节的作用以逐渐应变国际货币体系的演进。
  具体地说,在中短期内,当人民币与核心国货币汇率水平偏离均衡水平太多,即由此引起的外汇储备变动或贸易摩擦等成本过高时,可以对人民币汇率水平做出一次或若干次“跳跃性”的调整,以减低成本。这里所谓的“跳跃性”是指调整幅度可以稍大一些;至于调整的次数和时机则以尽量减小市场投机预期和投机攻击为原则。
  在调整之后的一段时期内,应保持人民币对核心国货币的相对稳定,这是以当前核心国货币在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中仍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的现实为前提的;在此前提下,对核心国货币相对稳定的人民币汇率有利于中国稳定的对外贸易和经济交往,有利于中国外汇储备规模和价值稳定,也有利于防范货币危机。
  随着中国经济的继续增长,为了促进国际货币体系朝着更加稳定和均衡的方向演进,在增强亚洲货币合作中人民币地位的同时,人民币汇率应逐渐朝着对美元和欧元保持相对弹性的方向发展。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中国央行欲逐渐适当放宽人民币汇率浮动区间的承诺是正确的。但不是短期的,也不是简单地钉住篮子货币,而是与国际货币体系的演进相协调,逐渐微调篮子中美元、欧元以及其它一些相关国际货币的权重。
  综上所述,可得如下基本结论:首先,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将是人民币汇率制度的较长期选择,但人民币相对美元的浮动区间并非恒定,而是在逐渐扩大的前提下呈现波动性;其次,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波动幅度可能会体现出一定的“跳跃性”,即在总体上呈现波动区间相对狭窄的同时,偶尔会在一定的时段内表现出较大的波幅。
  
  参考文献:
  1.Eichengreen, Barry, 2004, Global Imbalances and the Lessons of Bretton Woods, NBER Working Paper no. 10497 (May)
  2.[荷]塞尔维斯特尔•C•W•艾芬格,雅各布•德•汉.欧洲货币与财政政策.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