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谢艾格是个陶艺家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07-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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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谢艾格是个陶艺家

朱砂

小时候想吃糖想住高楼

谢艾格在MSN上的名字叫做“天使蛇”。她说自己的性格同自己的属相很匹配——不爱热闹,喜欢独处,有一点点迷恋边缘感。

从湖南的小山村走进喧嚣的大上海,“故乡”是谢艾格心里一道符,它总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她去山间水畔走走。她脚下踩着泥土,手里捏着泥巴,她的心事跟情绪,都被揉进了泥胎里。

她那些黑乎乎的陶艺作品大多销往国外,她还曾与德国艺术家合办了陶艺展。这让她知道,这条路,就是她想走的。她感谢生活,让她成了一个艺术家,她喜欢这个身份,这种寄托。

谢艾格的家乡,在湖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里每年冬天总是银妆素裹的模样,美得仿佛不属于尘世间。儿时的谢艾格喜爱画画,翻开旧时课本,几乎每一页都有谢艾格的涂鸦。

姑妈在县城工作,过年时回到村子里,穿着时髦鲜艳的衣裳,口袋里总是装着玻璃糖纸包着的糖果。或许是因了那花花绿绿的糖纸的诱惑,那时,谢艾格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自家的小山头,到外面的世界去买好多好多糖吃。她也想着有一天可以住上很高的楼房,因为那样就可以看得见很远的地方了。

向往着外面世界的谢艾格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她会在远隔千里的地方,怀念这片土地。


莫干山路50号

生命里第一个对谢艾格产生重大影响的男人是她的老师,那是一位在雕塑领域很有造诣的老师。谢艾格跟着他学习造型、工艺……但到后来,谢艾格自由的思想与老师的教育格格不入,她就离开了。

离开老师,谢艾格自己打拼,学过服装设计、广告设计……最后,她决定玩泥巴——做陶艺。

揣着儿时想住高楼的愿望,谢艾格走进了有很多大楼的上海。在当时才刚在艺术家圈子里有一点小名气的莫干山路50号,她和另外两位艺术家合租了一间旧仓库,作为自己的工作室。这个日后名声大噪的艺术仓库,在当时能够提供给谢艾格的,只是一个艺术家聚集的氛围,和一点点邂逅伯乐的可能性。

那天,谢艾格正在工作。几个黄皮肤黑头发却满口英语的人敲开了她工作室的门。他们问谢艾格,过道里的那些陶艺作品卖不卖?谢艾格点头。来人又指着好几件作品问价钱。那群人里为首的女孩子,打扮得很时髦,化着很浓的妆,她告诉谢艾格,她是新加坡人,经营着一家画廊,她喜欢这些陶艺作品,希望可以经营它们。那一回,这个叫JAZZ的女孩买走了谢艾格好多件作品,还留下了名片。

大约一年以后,谢艾格接到了JAZZ打来的电话,她告诉谢艾格,她要预定一些作品。JAZZ是根据之前买去的作品提的要求。但艺术家的创作总是天马行空,等到新的作品做出来,和之前的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异。可是,JAZZ却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这批和定单不符的作品。事实上,在之后的每一次合作中,JAZZ都会欣然接受谢艾格创作出的新东西。

“她说我的作品很女人,很温暖,有大自然的气息。这些,正是我想表达的。我觉得她是懂我的,即使她给的价钱低。”


在城市边缘,将创作当修行

JAZZ不是谢艾格惟一的艺术伙伴,但是最贴心的一个。每次预定作品,她都会预先支付一笔定金,这样的资金支持,也为谢艾格的创作提供了更好的条件。

2006年夏天,谢艾格走出喧嚣的都市,把自己扔在一个南方小城的郊区,有一个新的创作计划在她心里酝酿着。

她选择了苦行僧式的生活方式。在那个人迹罕至的郊区,一位朋友开了个釉厂,制作一些陶瓷制品。那个厂有6亩地那么大,夏天的时候,活很少,于是,整个空地几乎被谢艾格的作品占领。她在那里晾晒她的泥胚,工人们偶尔会帮着谢艾格干些力气活。泥胚每一个都有一人高,站在它们身边,谢艾格越发显得瘦小。工人们完全搞不明白,这个女孩跑来这里做这些干吗?

休息时,和工人们聊天,谢艾格会跟他们讲自己的作品,也不管他们是如何理解的。她还会对他们手上正在做的活提出点建议,比如这里要方一点,那里更圆一点会比较好,仿佛只要是为这世界添了笔美丽,就是她的职责。

荒郊野外的生活很单调,大多数时间,厂门总是关闭着,傍晚的时候工人会搬把椅子坐到大门外面,脸对着灰土土的路,翘起脚来闲聊。偶而有车开过,扬起满地尘土,工人们也会兴奋上好一会。就在那样的乏味里,谢艾格让自己一点一点沉静了下来。

第一窑,烧出的作品上件件都有裂缝。第二窑,大部分的作品碎了。谢艾格狠狠地哭了一场,淳朴的工人好心地提醒她,要祭土地神哟。第三窑烧之前,谢艾格特地买来水果、香烛,认认真真地祭拜这方土地。当夏天就要过去的时候,谢艾格心满意足地带着她的《FOLLOWME》(跟我来)回到上海。


下一件作品是太阳神的礼物

2006年剩下的日子里,谢艾格得到德国领事馆的资助,和一位德国女艺术家一起,举办了一次作品展,《FOLLOWME》成为展览上的主打作品。和之前拙朴的《头》相比,《FOLLOWME》多了些思考的成分。

这组作品,每一个都有一人高,上半部分是抽象的头,底下是被捆绑着的感觉的底座。一群放在一起,白乎乎的,没有表情,就像人的影子。站在作品中间,谢艾格不住地问自己:你可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还是只是在人群中隐没成一道影子?

谢艾格将自己的工作室从莫干山艺术仓库的4号楼搬到了7号楼。“4号楼来的人太多。我觉得艺术家还是应该跟商业保持一点距离,安静地创作。”

不想把创作状态过多地暴露给参观者的谢艾格也很明白,为了坚守这份宁静,付出的代价是也许自己的作品少了许多潜在的买家,错过了一两个也许会改变自己命运的人。然而,这些社会属性在某些时候似乎可以不那么重要。

谢艾格自称是个特别享受孤独的人。“人在孤独的时候更容易集中精力去思考。”

2007年夏天,又一次南下归来的谢艾格,带回了一组女人与猫的作品。作品里,多了母性的纯美,她们轻轻摊开的掌心,仿佛随时准备承接太阳神的恩赐。

这种纯美,来自谢艾格目前的状态:她要当妈妈了。一向为了艺术“虐待”自己的她,在工作室里放上一个电饭煲,每天给自己煲汤喝,低头摆弄泥巴的同时,为孕育一个新生命做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