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科技大学文学与艺术学院绵阳621010
摘要:余华先生的《许三观卖血记》以转型成功的创作主题带给读者全新的阅读视角。对比余华1993年出版的《活着》,跨越五年的转型时间,1998年出版的《许三观卖血记》一改《活着》以“一个又一个人的死亡”贯穿主角苦难一生的主题,用另一种方式——“卖血”来反映主角的一生。全书二十九章用不同的叙述方式表达了许三观四十年里所经历的卖血故事,其中穿插了一乐这个特殊的角色,非亲儿子。但是许三观的卖血却大部分都卖在这个非亲儿子的身上。在许三观的生命中,他最喜欢这个儿子,可偏偏不是他的儿子。在余华先生笔下,许三观的卖血征途与和非亲儿子的故事给读者带来了更深层次的对人生命运的思考。
关键词:《许三观卖血记》;许三观;卖血;一乐;情缘
余华的《活着》里,人物以不同的死亡方式接二连三地离去,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苦难,也就成了余华创作中的鲜明标志。然而,在《许三观卖血记》中,许三观他的一生尽管充满了苦难,但是又不是像《活着》的福贵那样,被死亡包围。在许三观一生里共有十二次卖血。第一次卖血,是跟同村的阿方和根龙一同去的。当时许三观的生活并不是非常窘迫,收到了卖血的钱,他即不给爷爷也不给叔叔,而是决定了娶媳妇。这就开始了他苦难的生活。第二次卖血是因为许三观的儿子一乐砸了方铁匠的儿子的脑袋。一乐的亲生父亲何小勇不肯赔钱,方铁匠就来把许三观的家给搬走了。为了家,他选择了卖血赔钱。第三次卖血是因为林芬芳。与徐玉兰结婚后的一天他突然想起了林芬芳。得知林芬芳的腿摔折了,他趁着探病的机会将林芬芳强奸了。事后他卖血去给林芬芳买补品。第四次卖血是在大跃进、大炼钢、大食堂之后的全民大饥荒。当时许三观一家已经吃了57天的玉米粥,他决定去卖血来给家里改善伙食。第五次卖血是在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政策颁布后。一乐在农村生活时身体就垮掉了,回到了家后一直不肯回乡下。许三观和许玉兰苦口婆心劝走了一乐,许三观在路上去卖血换钱给一乐作生活费。第六次卖血是为了二乐而招呼二乐,所在的生产队的队长。第七次卖血是二乐把一乐带回家时。一乐被诊断出肝炎后,医生建议许三观一家到上海的大医院就医。许三观不得不再去卖血,可是这次却遭到了李血头的拒绝。他只好计划着从家到上海的卖血路线,从家到上海他共卖了五次血,差点把命都丢了。可他还是活着到了上海,看到了逐渐痊愈的大儿子一乐。
他的人生就在这十二次卖血中走过了四十年的时光。可他到了“不缺钱”的时候,为了尝尝当年那一盘炒猪肝和二两黄酒温一温的味道,决定再去卖一次血。但是李血头已经不在,新来的血头告诉许三观,他的血已经没用。他走出医院便无声痛苦,他的血已经没用了,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卖血的法子也行不通了。他不知道,他已经走过了那段苦难的日子。卖血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中不断生存的意义。
九年乌龟换来一个亲儿子
许三观用第一次卖血的钱娶了城里炸油条的姑娘——许玉兰。
许玉兰的性格直爽,在婚前就以“油条西施”的外号出名,赚取城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眼光。她的衣服虽少,但是聪明的她也会物尽其用,一天的时间就把为数不多的衣服轮着穿,吸引别人的眼球。和她交往的何小勇也曾是她的爱慕者之一。在许三观娶许玉兰前,两人不明不白的关系酿成了结婚后许三观的“乌龟”痛。
虽然许玉兰为许三观生了三个儿子,但是得知他的大儿子一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生气,他生气一乐不是他亲生的,他生气许玉兰跟何小勇曾经的事,他生气他做了九年乌龟。这一描写更是突出了许三观苦难的人生,虽不难但是苦。一乐长得不像许三观这件事传得街知巷闻,让许三观做了乌龟这件事也是深深地刺痛了许三观的内心。在往后的很多事,都能看出许三观对一乐的冷落。余华在塑造许三观这个“乌龟”的同时,也创作了许多事来表现许三观对大儿子的爱。比如,“许三观经常对许玉兰说:‘一乐像我,二乐像你,三乐这个小崽子想谁呢?许三观说这样的话,其实是在说三个儿子里他最喜欢一乐,到头来偏偏是这个一乐,成了别人的儿子。有时候许三观躺在藤榻里,想着想着会伤心起来,会掉出眼泪。”在大儿子替两个弟弟出头砸开了方铁匠儿子的脑袋后,他要一乐找他亲爹未果,他也想到了卖血去为一乐赔钱。在全民大饥荒的时候,全家人吃了57天的玉米粥,许三观卖了血带全家去胜利饭店吃面条。可是他只给了五角钱大儿子一乐五角钱买红薯吃。一乐被许三观冷落后,他赌气找他亲爹何小勇,何小勇的女人欺负他。他心想许三观不要他,亲爹何小勇也不要他。越来越饿的他一直向城外西边走去。许三观一开始听到一乐离家的消息并不以为然,直到许玉兰外出找一乐许久未归,他便开始担心。论语有云:“人之初,心本善。”养育了十一年的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也是有感情的。许三观外出寻得一乐后,他说:“趴到我的背上来。”充分表现了他对儿子一乐十一年的感情积淀。背起一乐后,许三观向胜利酒店走去。“一乐看到了胜利饭店明亮的灯光,他小心翼翼地问许三观‘爹,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吃面条?’许三观不再骂一乐了,他突然温和地说道:‘是的。’”许三观带这个非亲生的儿子去了胜利饭店吃面条,像对待他的亲身儿子一样。这一举动也打动了一乐的内心。
一乐虽然不是许三观亲生的,但是从很多方面都可以看出他对许三观就像对待亲爹一样。在第七章中就可以看出一乐跟许三观特别亲。一乐不喜欢跟妈妈许玉兰在一起,他更喜欢粘着许三观。一乐听到许三观要爬到屋顶补破洞时,他忙去借梯子,扶梯子,喊父亲喝茶、洗脸、休息。许三观照常去打水时,麻绳断了,木桶被留在了水井里。一乐看到了就来帮他父亲扛竹竿。未果,他就提议父亲拿麻绳绑住他,让他下井帮父亲捞木桶。在第九章里,一乐把方铁匠儿子的脑袋砸了。许三观不想赔钱,就让一乐去找何小勇认爹。可是一乐不肯。“‘他妈的,这一乐不是我儿子了,我就不能随便揍他了。’许三观说着走开去,这时一乐响亮地说:‘我就是不去。何小勇不是我爹,我爹是许三观。’”在第二十四章里,一乐亲爹何小勇被车撞后昏迷不醒。何小勇女人听信占卦算命的先生,便去找一乐帮何小勇叫魂。推推嚷嚷后,许三观答应了让一乐去叫魂。可是一乐坐在屋顶上就是不喊。许玉兰劝一乐何小勇也是他亲爹啊。“一乐说:‘妈,你怎么能说何小勇是我的亲爹?你说这样的话,你就是不要脸……’”在许玉兰被批斗的时候,许三观顶不住群众的压力就要在家里举行家里批斗会。在批斗会上,“一乐说:‘我刚才说到我最恨的,我还有我最爱的,我最爱的当然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第二爱的……’一乐看着许三观说:‘就是你。’”
大儿子一乐是陪伴许三观最长时间的。这个初为人父的许三观对一乐也是用尽了心血。大儿子不像他的谣言也是伤透了许三观的心。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乌龟”这个称号没有不给许三观带来压力。许三观年轻气盛娶了城里漂亮的油条西施,却生出了一个不像自己的儿子,无非是莫大的耻辱。但是心中的爱始终是压过了怨恨。在书中,许三观对大儿子一乐尽管故意表现地冷落,可是在心底又会不由自主地爱怜这个亲爹不认后爹不疼的孩子。
一乐肝炎卖血救儿险丢命
许三观一生共卖了十二次血,其中有七次都是为了大儿子一乐。
随着一乐年龄的增长,和许三观的逐渐变老,父子两个虽然身上留的血液不是相同的,但是他们俩的命运却又是紧密相连的。儿子在长大的过程中越来越依赖许三观这个父亲,许三观也在变老的过程中越来越疼爱这个非亲儿子。在大儿子把方铁匠儿子的脑袋给砸破后,他也曾想过为了不拆家财而狠心让大儿子去找妻子的前任男友何小勇。可是一乐不认亲爹,仅仅在门口喊了四声爹就走了。这一举动也表现出他对自己亲爹的不亲,和对许三观的信任。最后许三观还是为了一乐去卖血还钱,不得以让自己的家散掉。第二次为儿子卖血是儿子在知青下乡回家后。在农村里呆了半年的大儿子把身体弄垮了,还是要被迫回到乡下。儿子走后,许三观放心不下,便去卖血换钱给儿子增加营养。再到后来大儿子被诊断出患有肝炎,要去大城市上海里的医院治疗。他也是毫不犹豫地找到了李血头,可是偏偏遭到拒绝。
于是为了一乐的治疗,许三观开始了他的卖血征途。余华先生在这个一章里就用了一万六千多字来描写许三观在卖血征途中经历的困难,和他面临死亡仍然心念儿子的细节。从许三观家里到上海共要经过十七个地方,他就要到其中的六个地方为儿卖血。他不顾卖血后休息三个月的说法坚持卖血,即使他被死神差点带走,醒来后喊着要把身上三百毫升的血液还给医院。在冬天里,他为了能多卖点血,喝下冰冷刺骨的河水。在阳光下,他敞开了衣裳都不觉温暖。在被窝里,盖着四层被子还要一只小猪才能让他入睡。在船舱里,他被来喜来顺挤在中间,醒来后周身骨痛。这些在路上的磨难并没有打倒这个五十岁的男人。在他和同旅馆的老人聊天时他表露了他对儿子的心态。“许三观说到这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说:‘我快活到五十岁了,做人是什么滋味,我也全知道了,我就是死了也是可以说是赚了。我儿子才只有二十一岁,他还没有好好做人呢,他连个女人都没有娶,他还没有做过人,他要是死了,那就太吃亏了……’”从许三观的话中可以得知,许三观在这些年里把人生的酸甜苦辣都算是尝尽了,剩下儿子才年少二十,实在不忍让他离去。在这时候,许三观已对一乐非亲生儿子这一事实忘却,只有对他的爱惜和呵护。
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可偏偏是血液将他们两个的命运连接在一起。从余华的情节构思中,一乐的出现并非偶然。一乐的出现更是从侧面体现出了许三观对家庭的重视,和对儿子们的疼爱。对大儿子的血液情缘,可谓是将卖血征途上的许三观描绘出人生另一层次的高度。反观眼下社会,当父亲知晓自己儿子非亲生儿时,又是怎样的态度?更不用说是卖血救一个非亲生的儿子。从余华笔下的许三观和一乐身上,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那许三观作为父亲的付出,和人性中透出的善良。尽管许三观一生不是顺利的一生,但他的不顺利的一生终究是会走出来的,在一步又一步的卖血征途上,他将苦难劈砍,走向老去。
[作者简介]:叶婷婷(1995-),女,广东茂名人,西南科技大学文学与艺术学院中文系2014级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