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这么”“这样”二词的异同

浅析“这么”“这样”二词的异同

刘学(在读研究生）

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24

摘要：吕叔湘先生《中国文法要略》第十章讲到了有定指称这一内容，在这一章中，指称词在指称容状和程度时，白话用“这么（样）”和“那么样”；

指示动作或性状，如：

话不能这么说。这幅画得那么样看。[以上表样式]

别这么傻，他还会记得你吗?料不到他竟那么糊涂！（以上表程度）

或称代动作或性状，如：

左右也不过是这么着，三日好两日不好的。（红六四）

本文根据指称词“这么”和“这样”展开讨论，分析二者的语法、语义差别。

关键词：这么那么词义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使用由“这么/这样”组成的短语或句子的频率很高，“这么/这样”是常用词，是近代汉语中最常见也是最重要的词语的一部分，其使用范围十分广泛。在具体的话语中，二者既有语法、意义相同的情况，它们都可以放在动词、形容词之前，指示动作行为的方式或性质状态的程度等，有时甚至可以相互替换。又有相区别的情况：二者意义上的异同则是本文探讨的内容所在。

吕叔湘先生《中国文法要略》中概括二者的不同：

“这样”可以直接修饰名词，名词后可带“的”，“这么”则不能，中间必须得有数量词；

在句中，“这样”可以单独充当主语、谓语和宾语，“这么”则不能；

口语中多用“这么”，书面语中多用“这样”。

本文就吕先生的观点，主要从语法方面出发，探求“这么”、“这样”二者在语法、词义等多方面的内在差别。要区分“这么”、“这样”的差别，首先要了解它们各自的语法意义。“这样”一词最早出现于宋代，经过明清使用上的发展变化，语法和意义变得更复杂化。到现代汉语，“这样”更成为由“这”字衍生出来一系列词中比较常用的一个。“这样”一词在句法位置中比较灵活，分布在广泛的句法位置中。

一、“这样”在句子中做主语，如：

（1）这样才真正是取得了成功。

（2）这样又造成不好的影响。

（3）这样花和那样花其实都一样。

“这样”做主语对上文中出现的得情状或事物有一个承指的作用，既称代上文的文义，做句子的主语，又起到一个指示的作用，是典型的“称代兼指示”。“这样”一词又常常和“那样”对举，而这种情况下则表示虚指，如例（3）。

二、在句子中，?°这样?±可以充当谓语。如：

（4）你再这样，我就告诉老师了。

（5）我现在知道了，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

（6）如果没有这些努力，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像今天这样。

（7）大家都说科研机构要出成果、出人才，其实教育战线也应该这样。

（8）上午我又感冒发烧了，不敢打电话给你，怕你不理解我怪我不守信用，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这样?±作谓语的时候称代的是动作行为或称代状况，这种句子使用中“这样”也是指示兼称代的，在句子中总是含有隐藏的动作行为成分，如：

（9）你再这样（v），我就告诉老师了！

（10）大家都说科研机构要出成果、出人才，教育战线也应该这样（v）。

在这三个称代行为的例子，指称词后都隐含着动作的意思，我们在说话时会主观上附加给“这样”一词，可以说在这种语境中“这样”一词已经带有了如“这样做”的含义，这就使“这样”一词指代色彩弱化，语义上无定指，而强化了其行为动作的指示作用。这一点是“这么”一词所不具备的。除了隐含着动作的行为方式外，“这样”还往往隐含着人的主观性情感，通常是一个贬义色彩的，如例（28），含有着埋怨、责备的情感色彩。除此之外，也尝尝与“那样”对举，仍表示虚指，如例（8）。

称代容状时，如（6)(7)例句，在这种情况中，“这样”一词含有称代的容状，如：

（11）如果没有这些努力，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像今天这样（a.）。

（12）我现在知道了，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a.）。

这些例句若换成“这么”一词是行不通的，二者在语义搭配上存在的差别由此可窥一斑。

三、在句子中，?°这样?±可以充当宾语。如：

（13）那时候风俗就是这样儿，土葬也省钱。

（14）古代的法律就是这样！

（15）这两个小孩刚来时不是这样的，他们比较守规矩,对其他人也有礼貌，谁知不到一年时间就让当地的坏孩子教坏了。

“这样”作宾语，常作“是”字结构句的宾语，宾语多是“这样”、“这样儿”、“这样的”。从可以做主语、谓语、宾语，而“这么”不能出现在主语、谓语、宾语的位置上这个角度来说，“这样”的语法功能更接近于一个具有名词性质、形容词性质的代词，如例句（15），“这样儿”代表的意思是与下文相对的“不守规矩、不懂礼貌的”，是一个描述性质的形容词性的代词。

四、“这样”做定语，如：

（16）汉初的局势，那会儿的汉朝不是这样的汉朝，是个百废待兴的大好形势。

（17）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当初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报了名，却没想到竟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

（18）在我们这个集体中就有这样一个人。每当他看见谁有困难，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不计劳苦，宛如一个活雷锋。

在这些句子中，“这样”充当的语法成分是一个定语，一般存在于名词或名词性词组前，表示人或事物的性质。“这样”所表示的性质在上下文中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下“这样”就对句子的前后意义有一个内容上的承接，如例句（17）中的“这样”就是指下文中出现的“好”。?°这样?±作句子的定语是很常见的。

“这样”充当定语的情况，“这么”一般来说是无法替换的。例如：

（19）汉初的局势，那会儿的汉朝不是这么（这样）的汉朝，是个百废待兴的大好形势。

（20）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当初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报了名，却没想到竟能取得这么（这样）的好成绩。

（21）在我们这个集体中就有这么（这样）一个人。每当他看见谁有困难，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不计劳苦，宛如一个活雷锋。

句（19）（20）中，“这么的汉朝”和“这么的好成绩”都不符合现代汉语的表达规范，而句（21），“这么一个人”却没有不符合语义、语感及语法逻辑，是因为“这么”一词可以修饰带有数量短语的名词，符合语法规范，如果是直接加名词来修饰，则是行不通的了。

五、“这样”在句中做状语，例如：

（22）在藏传佛教中，像香巴拉王国这样美丽、明朗、宁静、和谐的净土，当地人形容是“心中的明月”，也被称为香格里拉。

（23）我怎么这样命苦，到底哪一辈子欠了他们曾家的。

在以上几个例子中，“这样”+形容词/“这样”+主谓短语中，“这样”和“这么”可以互相替换，意思和语法功能基本没有发生改变。同样，在这两个句子中，也有人的主观感觉和心理感受在里面。例句（22）的语境中，“这样”带有明显的喜爱、赞美的褒义色彩，例句（23）则附加了说话者的怨恨、无奈的心情。

“这样”指代的是后文中出现的中心语，也就是存在“这样”有下指的作用。这个作用在“这样”作插入语时更明显，如：

（24）蜜蜂不停地采集蜂蜜，这样，大大提高了蜂蜜的产出量。

（25）预习一下新书，你就会对新的知识有一个基本认识，这样，就会比那些没有预习的同学多了一份底气。

（26）服务业服务不到位自然会失去顾客，这样，约束服务者本身就是留住顾客的有效途径。

六、在句子中，?°这样?±可以充当补语。如：

（27）她觉得小红可能会生气，但没想到她竟会变得这样。

(28)你用不着这么害怕，不会怎么样你的。

(29)老师看我病成这样，干脆就打电话让我家人来接我了。

（30）事物的发展具备多种可能性，它可以发展成这样，也可以发展成那样。

?°这样?±作补语，称代情态或状况，在这种语法作用中依然偏向形容词性质，不能被“这么”替换。“得”字经常放在补语的前头，在这类句子里，也经常出现在“这样”的前面，接补语成分。在与?°那样?±对举的时候虚指的性质更加明显。

上文主要讲了“这样”在不同的句法成分中所表示或暗含的意义，也简要说了几点“这样”和“这么”的异同之处。下面我们再简述一下“这么”的语法特征：

一、在句子中，?°这么?±不能做主语、谓语、宾语，这一点我们在前文中已经讲过。“这么”最主要的语法特征是作状语。如：

（31）销售情况不好你为什么还不努力去找客户啊？

（31）之所以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通过考试，得感谢前一天教练的认真教导，他让我克服了对这项考试的恐惧。

（32）旁边儿有一小桌儿，有这么长吧，这么宽一小桌儿。

?°这么?±在句子中作状语，一般置于动词或形容词前，指代行为动作的方式方法或描述具体的情状或程度。在形容词前使用有时候有少、小等限制的意思，如“就这么多”、“就这么点”等。但?°这么?±和“这样”的最主要差别之一就在于，“这么”用在句子中，语法成分偏向于副词性（“这样”偏向于名词性），它不能做主语、谓语、宾语。如：

（33）这回怎么这么乖了？平时你不这么。

二、?°这么+语气词?±可独立成句。如：

（34）“哥，俺，嘿，从哪说呀！这么的，哥，俺要求入党了！”

（35）那五推辞说：“初次见面这合适吗？这么着，咱们上正阳楼，我请客!”

（36）这么吧，今天我一定把那份报告看来。

?°这么吧?±、?°这么着?±多出现在口语或对话中，口语化很明显，搭配的助词也比较多样，如“这么着”、“这么的”、“这么吧”都可以，在句子中起到下指的作用。在例句（34）中，“这么的”指示下文“要求入党了”这件事，例句（35）中“这么着”指示“上正阳楼”这件事。

?°这么?±很少能独立成句，而“这样”则可以。如下列句子中“这么”换成?°这样?±则成立：

（37）就这么（换成这样），他由一个锄地的农人，成了一个在绿格子上耕择的作家。

（38）这么（换成这样），情况越来越危急，他反倒越来越精明、清醒。

三、?°这么?±与?°那么?±对举。如：

（39）“那，那就算玩吧，可我们喜欢这么玩，不喜欢你那么玩，我们这么玩能玩出哲学来。”

（40）这么做即违背了祖宗，那么做又象了夷狄，终日惴惴如在薄冰上。

（41）经过村长这么那么一讲两讲，本来就有点意识到自己错误的黑子，如同大梦初醒，恍然大悟。

?°这么?±常与?°那么?±对举着使用，在这种情况下，?°这么?±一般都表示泛指或虚指，常常泛指行为动作。例句（41）则泛指村长给黑子“讲”的行为。

四、?°这么?±不能直接修饰名词，中间必须有数量词或量词。如：

（42）社会上有几个人知道有这么种人——批评家？

（43）上次我们听到这么两件小事，就充分感受到他的坏脾气。

（44）现在我们学校也就这么回事儿。

（45）就是靠这么一种不服输的精神，他们在短短几十年间攻克了这个世界难题。

但“这么”可以直接修饰数量词。如：

（46）有这么两三次，在星期六的晚上，他整晚都在玩游戏，星期天在家蒙头睡上一整天。

另外，如吕叔湘先生所说，“这么”、“这样”的差别还体现在语体色彩上，“这么”常见于口语，“这样”常见于书面语，受语体色彩的影响也会产生搭配的不同，此处不多列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