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时代“洗浴文化”的演变

古 罗马时代“洗浴文化”的演变

陈静 程琳

重庆市第七中学校； 重庆市南开中学校

洗浴，最早应该是一种正常而普通的生活方式，东西方皆然。然而在罗马时代，洗浴从早期简单的生活习惯慢慢转变为整个社会趋之若鹜的一种享受性的生活状态，受到了整个罗马帝国不同区域、不同地位、不同身份的国民的亲睐。然而关于罗马早期社会状况，尤其是“洗浴文化”存在状况，由于既得资料的不足进而认识较为模糊。但是，可以肯定地是，洗浴作为一种生活必需，最初应该是为了满足人们清洁的需要，但是这种需要并非一种决定性的必然，因而很难用具体的数字将其表述明白。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早期的罗马城并没有很好地解决城市供水问题，有限的泉水、井水和河水并不能完全满足整个城市的用水需求，以致于罗马城内外遍布着“星罗棋布的蓄水池以收集和贮藏雨水”。¹因而对于罗马居民来讲，水资源首先是作为一种生存资源，其重要意义在于维持居民的生存。罗马城尚且如此，那么其它城市和地区，其状况也大体如此。至公元前3世纪前后，一位叫阿皮安·克劳狄〔Appius Claudius)的人，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终于修建了一条通往罗马城的引水道，从而大大地改善了罗马城的供水条件。而大体与此同时代，罗马城内开始出现了零星的小浴室，包括部分家庭浴室和公共浴室。然而，值得说明的是，这一时期，无论是家庭的还是公共的浴室，其设施都十分落后，其功用仅在于为人们提供一个独立的方便清洁身体的单独空间和场所，是为了满足一种生活的必须，而非一种享受。

然而在公元1世纪前后，伴随着罗马帝国的不断强大，伴随着掠夺财富的不断增加，伴随着对希腊化文明和东方文明的吸收和借鉴，享受主义思潮开始滋生。而于学界所公认的罗马“洗浴文化”，则是对早期希腊时代洗浴传统的一种延续和发展。而这种延续和发展又集中体现在罗马的公共浴池的演变发展过程中。早期罗马浴池的建设显得十分简陋，整个浴室显得空间狭小，而且大多没有窗户，室内光线昏暗，以致于洗浴的人随身带着油灯，洗浴的方式则多以热水浸泡和冲洗为主。然而在早期，就是如此之简陋的浴室、浴池数量都极为有限，而且分布极为不均，大多集中在罗马及其周边大城市。据资料显示，至公元前1世纪，意大利半岛大约修建了67座大型公共浴池，其中有38座集中在罗马城、奥斯提亚和庞培，其余分别在卡普亚、科撒、库迈、替隆等地。另外还有大量的城市和地区，如普赖尼斯特等一座公共浴池都没有。

罗马从王政时代到共和时代再到帝制时代的不断发展是伴随着一次次的对外不断侵略和扩张。罗马从台伯河畔的一个蕞尔小邦，伴随着萨谟奈战争、布匿战争、马其顿战争、叙利亚战争的不断胜利，最终用行省制度搭建了一个地跨亚欧非三大洲的帝国版图。国势的强盛是促进社会繁荣的必要条件，文化的交流，物质财富的积累是推动社会享受思潮兴起的关键因素。这种享受风潮反映在“洗浴文化”层面，则表现在大量洗浴场所的修建，完善的洗浴设施的普及，洗浴功能的迁移和扩大等方面。

于数量看来，帝国时期大量洗浴场所的修建预示着“洗浴文化”的空前发达。据资料记载，仅仅在阿格里帕(Agrippa)担任罗马军队将军期间，就在罗马城内大约建造了170座对公众免费开放的公共浴池，并且这一数量“还在无限制地快速增加”²。除罗马城内大量建立公共浴池外，新设立的诸多行省也先后受到这股风潮的感染，纷纷赶建大型公共浴池，其数量一度达到了五十余座，而大量的小型浴池和家庭浴池则不胜枚举。行省洗浴风潮的盛行，大致是由于归附民对罗马统治权力在文化上的一种巴结何认同。这些被纳入罗马行政体系的行省人，极度地模仿罗马的生活状况，以期更好地融入罗马社会。至公元五世纪前后，整个罗马帝国境内的大型公共浴场保守估计超过一千余座，而大量的中小规模的浴池和家庭浴室则无法加以考证。³

于设施看来，称系统的洗浴设施奠定了洗浴成为享受性方式的基础。至公元1至2世纪，大型的公共浴池建造极为讲究，长宽达到数百米成为平常。浴池内则细分为冷水浴室、温水浴室、热水浴室、桑拿浴室、休闲浴室、干燥浴室等等，在入口处还设有更衣室，浴室附近还设有按摩室、涂擦室等等。该时期的浴池采光良好，为了解决通风所导致的寒冷问题，古罗马人创造性地利用传热原理，将蒸汽通过管道传遍整个浴室⁴，类似于今日的暖气设施。在浴室的外侧，还建立了大量的休闲活动场所，诸如运动场、花园等等。

于功能看来，这一时期的洗浴早已经脱离了早期那种为了满足清洁身体的单纯性意义，甚至有人用“驴奶洗澡”，⁵从而形成了真正的“洗浴文化”。这种文化也具有一定的阶级性，成为标示身份的一种间接方式。于是，高档的浴室就成为了社会高层人经常是活动的场所，政令的制定，国家大事的商讨，阴谋的磋商等等政治行为都与浴池发生着关系。而正是这种关系从另一个侧面也映证了“洗浴文化”对整个罗马社会的影响和作用。

“洗浴文化”的发展，其动力来源于基层社会。公元3世纪左右，罗马奴隶社会在政治、经济等方面爆发了全面的危机，从而导致农业萎缩、手工业衰落、商业萧条、财源枯竭。这一危机伴随着基督教的兴起及其正统地位的确立，从而将享受主义的物质和精神基础毁灭殆尽，从根本上动摇了以“洗浴文化”为核心的享受主义继续存在的合理性。于是，大约在4世纪末期，曾经风光无限的浴池被下令关闭，随之倒闭的是那种以人欲享受为最高取向的享受性价值观。

1 约翰·B·沃德—泊金斯著：《罗马建筑》，吴葱，张威，庄乐等泽，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9年，第9页。

2 参见Pliny. Natural History.转引自秦治国：《古罗马洗浴文化研究》，《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04年第5期。

3 有学者通过考证认为公元前33年，罗马有170个浴场，到了公元5世纪早期，这一数量在罗马帝国竟达到了856。参见D.S.Potter and D.J.Mattingly，Life,Death,and Entertainrnent in the Rorne Ernpire，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1999，P246.引自秦治国：《古罗马洗浴文化研究》，资料来源于全国优秀硕士博士论文数据库。

4 [苏]卡里斯托夫、乌特钦科：《古代的罗马》，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57年，第289页。

5 宫秀华：《罗马：从共和走向帝制》，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194页。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