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革命：郁达夫与左翼文学运动

作家的革命：郁达夫与左翼文学运动

刘星

黑龙江大学 150000

摘要：20世纪30年代，左翼文学思潮席卷中国文坛，郁达夫的文学创作和社会活动收到了左翼文学思潮的影响。郁达夫虽然没有热烈地宣传革命文学，但他一直在向左翼文学靠拢，翻译《拜金艺术》，创办《大宗文艺》，尝试左翼小说创作。他是左联的发起人之一，虽然很快就脱离了左联，他游离于左联之外，但他一直以作家的身份身处于左翼文学运动之中，为左翼文学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关键词：郁达夫；创造社；左翼文学；左联

在文学史上，鲜少提及郁达夫对左翼文学的贡献，但是我们不能忽视他在左翼文学运动中发挥的作用，他翻译的辛克莱的《拜金艺术》，全面揭示了“文学就是宣传”这一口号的语境。他创办的《大众文艺》期刊是文艺大众化理论在中国广泛传播，为左联的文艺大众化任务做了理论上的准备工作。他在后期的文学创作也在努力地向左翼文学靠拢，丰富左翼小说作品。他加入过左联，虽很快就退出了，但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左翼文学的探索，也一直在给予左联工作者力所能及地帮助。

一、郁达夫对左翼文学的贡献

在革命文学论争中，辛克莱的《拜金艺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拜金艺术》中的艺术的经济学对抗着人文主义思想，直接影响了革命文学的走向。创造社成员从书中截取的“文学就是宣传”的观念，对左翼文学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影响。创造社成员李初梨将辛克莱的在《拜金艺术》重的一句话摘出来，使“文学就是宣传”逐渐成为革命文学中一个响亮的口号。但是这断章取义的翻译弱化了原文中辛克莱对“什么是艺术”“什么是伟大的艺术”的定义，以及原作者对“宣传”这一词语的语境限定。由于“文学就是宣传”这一口号的广泛传播，导致了左翼文学的多数作品都遵循了这样的理念，而使宣传性大过了文学性。郁达夫对此很不满，他将《拜金艺术》完整的翻译了出来，他说“一切艺术皆是宣传”在辛克莱的笔下是依照“这名词的固有意义而言”的，辛克莱在原文中是做了注解的，“合乎精选过的艺术形式的条件，以技术的权能，为有生命和意义的宣传而创制的艺术，是伟大的艺术。”^①创造社将“宣传”二字无限放大，将宣传性置于文学性之上，反而可能会大大削弱宣传的效果。正如郁达夫所说：“所以必须写得动人，才能达到宣传的目的。光是喊喊口号，或作一些教训指示的空壳文章，是没有用处的。”^②

郁达夫创办《大众文艺》是他对左翼文学运动的另一大贡献。郁达夫明确指出文艺应该是大众的东西，他对文艺大众化的立场是明确而坚定的。《大众文艺》的创刊为文艺大众化的讨论提供了阵地，并迅速引发了集中的争论。它从1928年创刊到1930年停刊，虽然只存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但它却是中国现当代大众文学理论从发生到发展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节，是文艺大众化理论发展的重要起点。在革命文学论争时期，郁达夫创办的《大众文艺》期刊使革命文学中有关大众文艺理论的探讨逐渐形成了系统，为四十年代的文艺大众化运动奠定了基础。

除翻译《拜金艺术》，创办《大众文艺》外，郁达夫也在个人的文学创作中进行了对左翼文学的探索。例如他后期创作的小说《迟桂花》《她是一个弱女子》，这两部小说对不同的阶级进行对比描写，体现了较为明显的阶级意识，与他的自叙传小说大有不同。《她是一个弱女子》塑造了三个不同阶级、不同性格的女性，展现了她们各自的命运。李文卿代表的是土豪资产阶级中的堕落的女性，她疯狂地追逐金钱，过着腐朽的生活。郑秀岳代表了小资产阶级中犹豫不决的女性，她在李文卿的诱惑下，堕落过，又在吴一粟的影响下振奋起来，重新做人，但是疾病与贫穷如影随形，最后她遭日本侵略者轮奸而死，命运异常凄惨。冯世芬代表了小资产阶级中奋斗的女性，她经受住金钱和虚荣的诱惑，英勇参加革命，她反映了新女性走向革命的人生道路，这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从艺术的角度来看，郁达夫的这类作品远远不及《沉沦》《银灰色的死》等著作，但这是他对左翼文学可贵的尝试，他的这些创作丰富了左翼作家作品，增添了左翼小说的人物形象。

二、郁达夫与左联

1930年3月2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左联成立以前，参考了日本‘纳普’的纲领，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纳普’的基本问题，即如何使无产阶级文学作为艺术运动而展开，也是中共筹备左联时所要解决的问题。”^③左联的成立，促进了左翼文学运动的发展，加强了左翼文学的组织性。在左联的发起人名单中，除了创造社和太阳社这些革命文学的主力军之外，还有受过这些社团猛烈抨击的鲁迅和郁达夫。其实对于加入左联，郁达夫并没有太大的热情，是鲁迅提议在左联筹备名单中加入郁达夫的名字。郁达夫表面上是左联的发起人之一，但实际上他并未出席左联的成立大会。他加入左联其实是偏于被动的，他虽然对左翼文学运动与无产阶级文学产生了认同，但是由于他个人的性格因素，士大夫气质浓郁的郁达夫很难融入左联这样组织严密的社团。

加入左联不足一个月，郁达夫便自动脱离了，关于退出左联的原因，他在《回忆鲁迅》一文中有所提及，“不过左翼成立之后，我却并不愿意参加，原因是因为我的个性是不适合于这些工作的，我对于我自己，认识得很清，决不愿担负一个空名，而不去做实际的事务；所以，左联成立之后，我就在一个月之内，对他们公然的宣布了辞职。但是暗中站在超然的位置，为左联及各工作者的帮忙，也着实不少。”^④虽然脱离了左联，但郁达夫依然在创作左翼文学的作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左联成员，他的文学创作与社会活动对左联是非常有益的。

郁达夫与左联之间是有共同追求的，左联有一条行动纲领是帮助和提拔工农作家，这是郁达夫非常认可的。郁达夫与左联的成员们都希望左翼文学可以唤醒沉闷的中国文坛，然而他们却不能共享一套文学理念。作为一个自我身份认同感极强的作家，郁达夫无法认同左联给与作家的定位，郁达夫曾经对徐志摩说：“我是作家，不是战士”，这样的身份定位显然与革命文学高潮时期左联给予成员的身份定位具有天壤之别。很显然，格格不入的郁达夫无法作为左联的正式成员为它工作，而左联也不能接受郁达夫公开挑战它的权威，所以它把郁达夫“开除”了。郁达夫脱离了革命的组织，这反而更方便了他参加革命。他游离于左联之外，力所能及帮助左联成员，以独特的方式参与左翼文学运动，为左翼文学的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在参与左翼文学运动的作家中，郭沫若、蒋光慈等人更像是一个战士，而郁达夫更偏向于作家。然而无论是战士的英勇奋战，还是作家的默默帮助，他们都以不同的参与方式，共同推动了左翼文学运动的发展。

结语

在文学史上，郁达夫最大的功绩是创作了《沉沦》，开启了自叙传小说的书写。在20世纪30年代左翼文学思潮席卷中国的时候，郁达夫被它吸引，受它影响，并为它的发展做出努力然而不幸的是，作为一个大作家，他为左翼文学所做出的贡献总是轻易的被人们所忽视。众所周知，左翼文学粗糙、概念化、口号式宣传的缺点一直被人们所诟病，缺乏文学性与审美性。郁达夫很早就注意到这些问题，他多次提出对左翼文学作品的不满，并一直致力于改变这些缺陷。总而言之，作为作家，郁达夫以他独特的参与方式，为左翼文学运动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参考文献

[1] 郁达夫.郁达夫全集[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

[2] 王自立、陈子善编：郁达夫研究资料[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0.

[3] 张文.郁达夫与左翼文学[D].浙江师范大学,2018.

[4] 郭文友.千秋饮恨——郁达夫年谱长编[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

姓名：刘星 性别：女 民族：汉 出生年月：1998年12月6日 籍贯：四川 学历：硕士研究生 职称：学生 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与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