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大学 文学院, 黑龙江省 哈尔滨 150080
摘要:本文以黑龙江方言中ABB式形容词为主要研究对象,着重考察其在黑龙江方言区的特殊异变形式及语义特点。首先对黑龙江方言ABB式形容词的结构类型进行分析,将其划分为“A+BB”式和“AB+B”式两大类。其次,论述了ABB式形容词词缀在黑龙江方言中的生动形式表现,对“BB”的主要语法功能进行解释。最后对黑龙江方言口语中一类生命力较强的“AB(儿)的”式进行了介绍。
关键词:黑龙江方言;“ABB”式形容词;“AB(儿)的”
黑龙江省位于中国最东北部地区,黑龙江方言的形成受到了历史、人文等因素的影响,在民族融合过程中,在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都呈现出与普通话同中有异的地域特色。黑龙江方言中ABB式重叠形容词变化形式灵活多样,在语言交际中具有极强的表现力。
一.黑龙江方言ABB式形容词的结构类型
黑龙江方言ABB式重叠形容词的结构形式并非单一。我们把有实在意义的看作词根,无实在意义的看作词缀。根据ABB式形容词重叠的性质将其结构类型划分为两类。
(一)A+BB式重叠形容词
一般认为“A+BB”式形容词中“A”和“BB”是两个直接组成成分,实际上,“BB”也可以作为一个有词汇意义的词根来使用。根据“BB”词汇意义的有无可以分为复合型“ABB”式与附加型“ABB”式。
复合型“ABB”式的两个成分都具有实在意义,“BB”为词根,即由“词根+词根”构成。这类形容词的两个组成成分之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A与BB的表义具有关联性,二者之间是互相补充说明的关系,如“贼溜溜”;另一种情况是“A”与一个象声语素组合,“BB”是象声词。如“傻呵呵”。附加型“ABB”式的两个成分中,“A”有实在意义,“BB”无实在意义,即由“词根+词缀”构成。“BB”原有的意义已经虚化,只能被认为是一个后缀来使用,作用在于构成一个新词。在黑龙江方言中这类“BB”的使用具有较大的灵活性,可以与多个词根构成新词。如“腥蒿蒿”。
(二)AB+B式重叠形容词
这类形容词中“AB”本身可以独立成词,第二个“B”没有词汇意义,只是一个重叠音节,因此本文认为是“AB+B”式重叠形容词。这类形容词重叠前后词汇意义和词性都没有发生改变,不能构成新词,只是在感情色彩上有所差别。
如“赖唧—赖唧唧”。
(三)综合法构成的ABB式形容词
综合法构成的“ABB”式形容词也就是在构词法和构形法共同作用下所构成的,它既可以看作是“A+BB”式,也可以看作是“AB+B”式形容词。如“黏糊糊”可以分析为“黏”+“糊糊”,表示粘稠的状态,二者意义相近互为补充;也可以把第二个“糊”看作是音节的简单重叠,整个词的意义由“黏糊”承担。
二.黑龙江方言中ABB式形容词的灵活异变形式
(一)黑龙江方言ABB式形容词词缀的生动形式表现
吕叔湘(1996)把ABB式重叠形容词看作是“形容词的生动形式”,黑龙江方言中这类形容词有自己独特的变化形式,灵活性较强。在黑龙江方言中由“ABB”式形容词变化而成的生动形式有ABB、BBA、AB、BA四种。这类形容词变化前后的基本语义不发生改变,但在感情色彩、表达程度等方面有所差别。通过检索《简明东北方言词典》、《东北方言口语词汇例释》等材料,发现该类形容词的词缀类型有限,且词缀的声调大多为阴平声,举例如下:
词缀 | ABB式 | BBA式 | AB式 | BA式 |
溜 | 滑溜溜 | 溜溜滑 | 滑溜 | 溜滑 |
圆溜溜 | 溜溜圆 | 圆溜 | 溜圆 | |
直溜溜 | 溜溜直 | 直溜 | 溜直 | |
梆 | 硬梆梆 | 梆梆硬 | 硬梆 | 梆硬 |
喷 | 香喷喷 | 喷喷香 | 香喷 | 喷香 |
刷 | 齐刷刷 | 刷刷齐 | 齐刷 | 刷齐 |
飘 | 轻飘飘 | 飘飘轻 | 轻飘 | 飘轻 |
齁 | 辣齁齁 | 齁齁辣 | 辣齁 | 齁辣 |
哇 | 凉哇哇 | 哇哇凉 | 凉哇 | 哇凉 |
通过比较发现,词缀“溜溜”的使用频率最高,可以与其搭配的单音形容词除上表所列举的几个词之外,还有“鼓溜溜、瘦溜溜”等,但并不是所有能与之搭配的形容词都能构成以上四种变化形式,且这类词缀在与词根进行组合搭配时也有一定的条件。如“溜溜”有表示“圆润光滑、极其特别”等含义,与其相搭配的词根经常是表示形态的。此外,黑龙江方言中能够随意变换这四种形式的形容词词缀大多读为阴平声,但这类形容词的变换形式仍存在很大的局限性,数量较少。经过检索可以发现大致规律:凡是可以构成“AB”式和“BA”式的,几乎都可以变化为“ABB”、“BBA”格式;凡是不能构成“AB”式而可以构成“BA”式的,几乎都有“ABB”和“BBA”两种变化形式。
(二)东北方言ABB式形容词“BB”功能的关键性
黑龙江方言中“ABB”式形容词中的重叠部分“BB”在结构形式、语法功能等方面都起着重要的作用。首先,“BB”可以加强“A”的表义程度。例如“牛哄哄”用来形容人很能装的样子。这类形容词具有很大的灵活性,整个词的意义并不完全由词根A决定,而是会根据“BB”的不同而有所差别。例如“辣蒿蒿”用来形容比较浓重的有刺激性的辣味或感觉;“辣酥酥”通常用来表现食物微微有点辣的感觉。其次,“BB”能够使“A”的词性发生改变。在黑龙江方言中该类形容词A的词性种类较为丰富。虽然这些A的词性各不相同,但当它进入到ABB形式中后,就会使整个词带有形容词的性质,这是“BB”作用的结果。“BB”会影响词根的感情色彩。黑龙江方言中“ABB”式形容词的感情色彩是词根和词缀“BB”共同来决定的,其中词根引领基础的词义方向,“BB”对词根的含义进行加深或减弱。
三.黑龙江方言中“AB(儿)的”格式
“AB(儿)的”式在黑龙江方言中被看作是形容词的特殊异变现象。这类格式中的“A”读为本调,后稍作语音停顿,“B”无论原字调如何都读为阴平声并且音长延长。“AB儿(的)式”结构并不是简单的“AB+儿”构成的,从词法的角度来看,这类格式与AB式形容词的词法特点并不一致。“AB儿(的)”式的种种特点与ABB式形容词和AABB式形容词更加接近。如“黏糊糊—黏糊的”、是由“ABB”式演变的,演变后其整体功能依然为形容词性,在语义上保留了原有的基本语义,并且使词语的附加色彩得到加强,在句法中多用来表示主观评价。这种格式可以把“ABB”式中不能独立运用的“AB”组成新词,这个新词不仅有词汇意义,同时也有语法意义,且这类格式具有很强的主观性。然而,并不是普通话中所有的ABB式和AABB式都能缩变脱落成“AB儿(的)”格式,它的形成需要一定的条件,那些具有较强书面语色彩的形容词很难构成这种格式。此外,某些具有明显贬义色彩的形容词也很难进入这种格式。
结语
黑龙江方言中ABB式重叠形容词的生动形式在方言区人们的日常交际中使用频率较高,极具鲜明的地域特色。与普通话相比,二者之间既有相同之处也有地域差异,由于普通话是以北方方言为基础的,而东北方言又是北方方言的次方言,因此黑龙江方言与普通话之间存在许多共用的ABB式形容词词群,并在结构形式和语法功能方面存在着一致性。然而由于黑龙江方言中也存在着许多特有的构词语素,如“瞎嘞嘞”、“笨卡卡”、“吱扭扭”等,因此也出现了许多黑龙江方言区特有的ABB式形容词,这类形容词具有很强的主观色彩,在交际中能够使表达更加生动形象,缩小社交距离感,同时也展现了东北人民豪爽幽默的性格特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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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Z].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3]王宇,王丹.东北方言的语言文化特色[J].黑龙江社会科学,2017,(5):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