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政府债务对地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基于贵州省独山县的案例分析

地方政府债务对地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基于贵州省独山县的案例分析

万程

上海大学

摘要：以稳妥、坚定、可控、有序、适度为目标来处理地方政府债务引发的风险，已经成为我国未来经济发展必须坚持执行的基本思路。本文以贵州省独山县为例，从地方政府视角研究政府债务对地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得出结论：地方政府债务的增加会抑制地方经济增长。为此，地方政府应密切关注其债务规模，规范地方政府融资。我国需要在各级地方政府中建立更加完善的举债监管机制，做到地方政府规范化融资，从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关键词：地方政府债务；地方经济增长；举债监管；规范化融资

一、引言

在我国，地方政府是发展经济的主要推动力量，地方政府通过有效融资带动经济社会的发展，为促进经济增长、推动城市化进程、服务民生普惠发挥重要作用。然而，自2020年以来，受国际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和国内疫情冲击明显的超预期影响，国内经济增长压力进一步加大。与此同时，地方政府不断通过举债方式扩大有效投资，使得地方政府债务规模不断扩大，进而使得各地可持续性经济发展面临着不可避免地挑战。

为了实现对风险的有效防范与管理，确保地方经济稳定发展，国务院自2014年起相继颁布了《新预算法》等一系列政策文件，同年7月，我国开始在10个省市试点自主管控地方债。随后，中央部门又应对此问题颁布相关条文，对地方债务数量进行严格限制，以解决地方政府债务过多难以偿还的问题。然而从全国范围内看，我国地方政府的举债冲动，并未因频繁施行的债务管理制度而得到良好的控制，我国地方政府债务的增长形势跟预想仍存在着很大出入。

以稳妥、坚定、可控、有序、适度为目标来处理地方政府债务引发的风险，已经成为我国未来经济发展必须坚持执行的基本思路。因此，研究地方政府债务变化和地方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对于防范金融市场的异常波动和解决普遍存在的结构性问题，有着非常重要的实践意义。有鉴于此，本文以贵州省独山县为例，从地方政府视角研究政府债务对地方经济增长的影响，这对于规避债务风险、合理管控地方融资平台、保持地方经济健康平稳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参考意义。

二、文献综述

从上世纪80年代起，学术界就已经开始关注地方政府债务和地方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并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也形成了许多不同的认知观点以及基本的理论框架。然而，现有文献对于地方政府债务对地方经济增长的作用方向并未达成一致。本文归纳整理了国内外的相关研究，并概括了三种主要的观点。

一些学者认为当出现建设基础设施等这类耗资量大的公共投资项目的时候，此时私人资本不愿意进行投入，地方政府债务能够为其提供融资，这对于完善基础公共服务具有积极促进的作用，并有利于当地的经济增长。Panizza、Presbitero（2014）以及Checherita（2014）从产出的角度出发，认为地方政府债务能够刺激经济发展,对当地经济发展起到促进作用，资金的大量涌入也能使得当地的产出水平不断扩大。朱文蔚和陈勇（2014）通过采用描述性统计的方法，先对政府举债的发展态势与结构进行分析，然后再进行对经济增长的机理分析，在此基础上，对政府举债与经济增长的相关性进行实证研究，发现二者之间存在着显著正相关性，并且经济增长的速度会随着负债率的提高而加快，但另一方面增长速度同时也具有收敛性的特征。胡奕明和顾祎雯（2016）对我国2010-2013年审计署发布的地方政府债务审计数据进行研究，他们采用多元统计分析的方法发现我国地方政府债务能够对当地的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并且在经济相对不太发达的地区以及人口迁出率相对较高的地区这种促进作用更加明显。

还有国内外一些学者认为地方政府债务会抑制经济增长。他们认为较高的地方政府债务会造成利率的长期性变化，使得税收产生扭曲性的增高从而造成通货膨胀，并会对公共支出的投入效率带来影响，还会使得财政政策出现更多的不确定性，从而对经济增长造成抑制性的影响。Frenkel J A 等人（1985）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地方政府债务对经济增长有着显著的负向影响，并且政府举债规模每提高1%，投资率就会下降0.3%。吕健（2015）和杨灿明（2013）等人发现虽然地方政府扩大债务规模能够促进经济发展的流动性，但长期的大规模举债会抑制经济增长。项后军（2017）和毛捷（2018）等人运用我国省级面板数据研究地方政府债务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地方政府债务的变化对区域经济的发展具有显著的影响，并且这种举债行为在某种程度上会令产能过剩问题加剧，从而对经济发展带来负向影响。

国内外也有一部分学者将地方政府债务与经济增长之间看作是非线性的关系，即当地方政府债务规模较低时，地方政府债务的增加会使得公共投资增加，从而对经济增长具有正向影响，此时公共投资所带来的经济增长促进效益会大于由于挤出私人投资所造成的抑制经济增长的损失；同时，Miller（1988）以及Saint-Paul G（1992）等人发现，若地方政府债务规模超过了一定的范围，其所带来的经济负担会降低政府预算，进而降低公共投资率，对经济增长造成负向影响。刘洪钟（2014）采用系统GMM的方法克服了地方政府债务与经济增长中存在的变量内生性问题，并对其进行非线性关系的实证检验，他基于61个国家1980年至2009年的面板数据，研究得出地方债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倒U型关系普遍存在于发展中国家以及发达国家，但影响效果会随着各国的通货膨胀、金融发展以及利率等因素不同而存在明显的差别。

综上来看，学术界对于地方政府债务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已经有了较为全面的研究。下面，本文将通过贵州省独山县的相关数据深入剖析地方政府债务存在的问题及形成原因，更进一步地挖掘地方政府债务对地方经济增长的影响，从而为有效治理和化解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提供更有针对性的建议。

三、贵州省独山县案例分析

独山县位于贵州最南端，与广西南丹县接壤，隶属于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区，也是西部连接中、东部地区的开放前沿，占据优越地理位置。但是，独山县却是一个少数民族占总人口70%的深度国家级贫困县，仅有一个街道和8个乡镇，整个县年财政收入仅有10亿左右。为推动经济发展，近些年独山县开始尝试凭借一系列融资方式，来吸引投资。为了吸纳更多的投资，独山县还创建了多家融资平台，对外宣称所有融资项目都是高效益，同时加上政府信誉作为担保，因此极易得到投资人信任，最终举债达400亿元。从其大量举债的背后，我们能够明显看出独山县财政状况非常不容乐观。通过查询相关数据资料获悉，独山县的大部分债务融资成本平均达到了10%，这显然加剧了独山县财政负担。同时，2018年中央下发隐性债务管控文件，严格限制政府大量借贷情况，对无序借贷、不顾实际情况借贷的惩罚措施作出具体规定，限制地方政府借贷数量，由此独山县开始出现债务违约现象，具体表现为城投债、资管产品延期兑付等情况。

（一）贵州省独山县债务情况

在2018年独山县地方政府债务违约事件被曝出后，独山县开启了大规模的债务清理甄别，从独山县债务系统中得出，截至2020年6月末，独山县地方政府债务余额为399.68亿元，由独山县政府直接承担偿还责任的显性债务为135.68亿元，其余264亿元为独山县政府或提供隐性担保、由地方融资平台等发起的隐性债务。这就解释了“400 亿”资金从何而来的问题，即近三分之一的债务是独山县政府发起的，而近三分之二的债务是地方融资平台发起。

为了更直观地分析贵州省独山县的债务变化情况，本文统计了2004-2022年的独山县债务流量数据，具体数据如下表1所示：

表1 2004-2022年独山县债务流量表

从上表1中可以看出，独山县债务流量在2005-2012年间都保持了很大的增速，而在新预算法实施前后独山县债务增速明显下滑；而后在2015-2017年又恢复了债务高速增长，最终在2019年之后独山县债务增速趋于缓慢的状态。

（二）贵州省独山县GDP情况

通过城市统计年鉴等渠道，本文统计了2004-2022年独山县的GDP数据，具体数据如下表2所示：

表2 2004-2022年独山县GDP数量表

同时，为了更直观地分析独山县地方政府债务与地方经济增长之间的因果逻辑，本文进一步地分析2005-2022年独山县地方政府债务新增速率和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两大指标之间的相关关系，具体结果如下图1所示：

图1 地方政府债务新增速率与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

根据上图1所示，独山县地方政府债务与地方经济增长之间存在较强的负相关关系，即当地方政府债务增速较高时，独山县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则较低；当地方政府债务增速较低时，独山县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则较高，且在2014年之后此负相关关系更为明显。由此，本文得出结论：独山县地方政府债务对独山县经济增长具有抑制效应。

四、结论与建议

本文以贵州省独山县为例，系统地研究了地方政府债务对地方经济增长的影响，理论研究与案例分析互为印证从而得出结论：地方政府债务的增加会抑制地方经济增长。

本文结论的政策含义明显。首先，就目前的国内经济形势来看，我国经济仍面临严峻的挑战，一方面，经济下行压力需要发挥积极财政政策的稳定器作用；另一方面，面对快速增长的地方政府债务，应积极预防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防范财政风险的系统化演变。为此，应密切关注地方政府的债务规模，规范地方政府融资。我国需要在各级地方政府中建立更加完善的举债监管机制，做到地方政府规范化融资，从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参考文献

[1]Panizza U, Presbitero A F. Public debt and economic growth: is there a causal effect?[J]. Journal of Macroeconomics, 2014, 41: 21-41.

[2]朱文蔚,陈勇.地方政府性债务与区域经济增长[J].财贸研究,2014,25(04):114-121.

[3]胡奕明, 顾祎雯. 地方政府债务与经济增长——基于审计署2010-2013年地方政府性债务审计结果[J]. 审计研究, 2016 (5): 104-112.

[4]项后军,巫姣,谢杰.地方债务影响经济波动吗[J].中国工业经济,2017,(01):43-61.

[5]毛捷,黄春元.地方债务、区域差异与经济增长——基于中国地级市数据的验证[J].金融研究,2018(05):1-19.

[6]刘洪钟,杨攻研,尹雷.政府债务、经济增长与非线性效应[J].统计研究,2014,31(04):29-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