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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科幻巨制《沙丘》系列小说塑造了诸多复杂深刻的人物形象,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悲剧英雄保罗·厄崔迪。本文从存在主义精神分析学派代表人物法兰克尔的意义治疗学说出发,剖析保罗寻找自我意义和意志自由的精神成长史,以窥探赫伯特笔下的悲剧英雄之心灵救赎之旅。
关键词:《沙丘》;弗兰克·赫伯特;法兰克尔;意义治疗
引言
美国科幻小说家弗兰克·赫伯特的《沙丘》系列小说曾一举摘下雨果奖和星云奖,被誉为“20世纪最好的科幻小说”。其卓越的艺术成就不仅体现在完整宏大的未来宇宙史诗的呈现上,同样也表现在深刻饱满的人物塑造上。赫伯特在沙丘三部曲中成功塑造了一个具有多重身份和强烈心理矛盾的悲剧式英雄保罗——他是厄崔迪家族的准公爵,是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预言中的魁萨茨·哈德拉克,也是费雷曼人的救世主穆阿迪布。然而这多重身份却并未为保罗的自我认知提供帮助,反而交叠阻碍着他对自我意义和意志自由的探寻。
存在主义精神分析学派代表人物法兰克尔认为“人需要意义的意志,如果不理解自身存在的意义,就会产生存在挫折和存在神经症,其主要特征是人在精神上脱离自由和责任”[4]。意志自由是人类的基本特征,只有“那些幻想自己的意志和思想被别人操纵、控制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和宿命论哲学家”[4]是不自由的人。不幸的是,保罗两者皆是。本文借法兰克尔的意义治疗学说,以保罗·厄崔迪的预知能力为线索,分析沙丘主人公保罗·厄崔迪的精神成长史,以窥探赫伯特笔下的悲剧英雄寻找自我意义和意志自由的心灵治愈之旅。
自我的探寻——无忧无虑的少主
卡拉丹是保罗·厄崔迪的母星,是一个资源富饶,风景如画的美丽星球。作为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成员杰西卡夫人的儿子,保罗自小便接受姐妹会式的预知训练,因而具有预知能力。但在卡拉丹的生活无忧无虑,亦无香料的刺激催化,保罗的预知能力也仅仅只在偶尔的梦境中出现,并不能对保罗的自我意志产生重要的影响。这一时期的保罗仅仅对自己的反复的梦境好奇和困惑,产生了对自我意义的思考,属于第一阶段的自我探寻。
自我的撕裂——准公爵与救世主
跟随父亲来到被称为“沙丘”的沙漠行星厄拉科斯后,一连串的政治变动迫使保罗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十五岁少年迅速成长为一个具有多重身份的领袖。其父雷托公爵在对手哈克南男爵与帝国皇帝的联合阴谋下丧命,保罗成了厄拉科斯的新公爵;其母所在的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在厄拉科斯培养的会众长期散播沙丘救世主的言论,又使长期遭受哈克南人压迫的沙丘原住民费雷曼人视保罗为救世主。从养尊处优的准公爵到身负国仇家恨的亡命之徒,这一时期的保罗经历着精神剧变,他的意志自由始终在与预知能力作斗争。危机始终伴随着他,而沙丘星球所独有的香料也对保罗的精神产生了催化刺激作用,他的预知能力开始逐渐发挥作用并不断提升。保罗梦中的场景一一变成现实,也使他逐渐认识到自己的预知能力,并初见自己的悲剧命运。这时的保罗因为清晰的预知幻象而对自我意义产生了迷茫,他无法确定自己的自我价值,试图摆脱预知能力对他的意志操控,避免走向预知幻象所呈现的悲剧命运——“圣战”。
自我的错建——费雷曼人的意志领袖
保罗母子在生态学家凯恩斯的指引下得到了以斯哥尔第为首的费雷曼人的帮助,并利用费雷曼人对救世主的狂热崇拜和自己的预知能力成为了沙丘原住民的预言中的救世主“李桑·阿尔·盖布”和圣母萨迪亚娜。这一时期的保罗依旧厌恶宗教的神化,但却难以自控地利用原住民的偶像崇拜实施复仇计划。保罗成为了费雷曼人的穆阿迪布和卡索,成了先知和保护神,他操纵着信众的意志,也被自己的预知幻象操控,沉迷香料为其带来的大涨的预知能力,相信宿命并踏入宿命,逐渐丧失了意志自由。
自我的迷途——宇宙新帝
在引领费雷曼人成功夺权,逼迫皇帝退位以后,沙丘星球的世俗政权和宗教得到了完美结合,保罗拥有了神似的至上权力,俗世的法律也有了更加神圣的宗教意味,触犯律法也意味着原罪。保罗的斗争使命完成了,并开始了对沙丘星球的绿化改造,正如他应许费雷曼人的那样。可斗争结束后的空虚感笼罩着他,他越来越难以预见未来了,也越来越找不到自我的意义。他只得依赖危险的生命之水为他带来预知,让他看到自己的宿命和结局,但对预知力的过度依赖也最终摧毁了他。他一面厌恶被神话了的自己和愚蠢的宗教崇拜,能够认识到盲目的宗教崇拜给人带来的可怕变化,却又不自信能够摆脱宿命的枷锁,拥有自由的意志和命运。他一面渴望平凡人的平凡人生,一面又沉溺于预知给他带来的安全感和心理慰藉。“我只想朝后看一眼,说:‘看那儿!那个存在物不是我。看啊,我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人类的罗网能限制我、看管我。我放弃我的宗教!这荣耀的一刻是我的!我自由了!多么苍白空洞的言语!’”保罗正如一个充满矛盾心理的哈姆雷特,迎来了自我的迷失。
自我的救赎——瞎眼传教士
保罗在最后的预知幻象看到自己的“月亮”坠落了,预示了他的爱人契尼的死亡。在踏上宿命为他铺好的道路时,保罗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帝国遭到背叛,大量士兵在战争中失去了双眼,包括保罗自己。已经掌握死而复生的“死灵”技术的边缘星球特莱拉用契尼的重生诱惑保罗,希望他能屈服。但经历重重打击的保罗却愈加看清自己所建造的宗教帝国的脆弱和违背自然的巨大代价。因此他拒绝了使用特莱拉的再造眼睛,也拒绝了复活契尼的机会,最终抛弃了他的预知能力,满怀愧疚走向了沙漠,开启了殉道之旅。在《沙丘之子》中,他以瞎眼传教士的身份回到厄拉科恩,以反对穆阿迪布教会的态度在民众间布道。在可以预知的未来与意志自由之间,保罗一直左右彷徨,但最终从神回归到了人,并因此重新认识到了自我,获得了意志自由。
结语
法兰克尔的意义治疗始终强调自我意义对人类生存的重要性和丧失意志自由的可怕后果。而保罗·厄崔迪的一生正是自我意义的丧失与重塑、意志自由与精神诱惑的抗争的一生。他时常沉溺于预见部分的未来,又惧怕这种能力带来的自我意志的丧失。他厌恶被神化了的偶像崇拜,又禁不住至上权力无时无刻的诱惑。他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也是普世的一生——我们每个人都是保罗,期盼未来,又惧怕未知;厌恶平庸,又堕于精进。借意义治疗学说对保罗进行精神分析,认识这一悲剧人物自我价值和意志自由逐步丧失和重塑的过程,或许能够给迷失在现代社会中的我们一定启发。
参考文献
[1]弗兰克·赫伯特.沙丘[M].潘振华,译.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6.
[2]弗兰克·赫伯特.沙丘救世主[M].苏益群,译. 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7.
[3]弗兰克·赫伯特.沙丘之子[M].张建光,译.南 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7.
[4]法兰克尔的意义治疗[J]. 郭本禹,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1997
[5]Frankl V. Psychotherapy and existentialism. New York: Washington Square Press, 1955 2.
作者简介:张雨(1992.2- ),女,汉族,河南省河南省郑州人,郑州市惠济区郑州财经学院,研究方向:英语文学与比较文学。